自9月底爆发大规模武装冲突以来，纳卡地区的局势就像广州的天气一样忽冷忽热。亚美尼亚、阿塞拜疆两国虽已两度签订停火协议，但又两度撕毁，使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在互相指责与攻击中进入第25日。围绕纳卡地区背后的大国政治博弈，使该地区的矛盾进一步复杂化。危机之下，纳卡冲突会否进一步升级，步入失控边缘？

图中红色部分为纳卡地区。

战火重燃早有伏笔

当地时间10月17日，纳卡冲突双方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第二度试图宣布停火。但就在18日凌晨停火协议生效仅仅几分钟后，纳卡地区战事又起。亚美尼亚国防部表示，阿塞拜疆18日凌晨破坏纳卡停火制度。随后，阿塞拜疆国防部也指责亚美尼亚方面没有遵守停火协议。

停火协议两次签署两次“作废”，在本次纳卡冲突发生的20日内，两国军队从未停止干戈。事实上，自2016年亚阿两国因纳卡问题爆发战争以来，当地小规模军事冲突一直在发生。

纳卡地区位于阿塞拜疆境内，多数居民为亚美尼亚族人，与周边的阿塞拜疆族存在民族、宗教矛盾。苏联解体后，亚、阿两国于1992年爆发战争，亚美尼亚占领了纳卡及周边部分领土，纳卡地区事实上“独立”。2016年两国再度爆发战争后，在国际社会斡旋下矛盾有所缓解，但并未产生一纸明确的和平协议。

17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同亚阿两国外长举行电话会谈，敦促双方尽快履行10日的停火协议。当日，纳卡地区的军事冲突依旧激烈。纳卡地区武装组织指责阿军当日对纳卡地区首府斯捷潘纳克特和舒沙等城市发动袭击，阿塞拜疆国防部则指责亚军炮击了卡拉巴赫的数个定居点。

纳卡地区一处居民点遭到袭击。

冲突为何难以平息？

自9月27日至今发生的军事冲突是近年来在纳卡地区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的一次，亚、阿两国皆指责对方数次违反停火协议，攻击平民设施。外媒报道，目前战火正向纳卡地区周边的城市蔓延。10月11日，阿塞拜疆称本国第二大城市甘贾遭亚美尼亚袭击；17日阿方称，甘贾遭受亚美尼亚导弹袭击造成12人死亡、40多人受伤。

落在纳卡地区的一枚哑弹。

本次纳卡冲突为何难以平息？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亚阿两国领导人都为本轮冲突设置了“底线”：亚美尼亚的“底线”是实现纳卡地区人民“自决权”，拒绝在不确定纳卡地区地位的情况下解决纳卡问题；阿塞拜疆的“底线”是维护阿塞拜疆领土完整，不会同意纳卡地区独立。

军事评论员魏东旭指出，本轮冲突中，亚阿两国都希望使用强硬的军事手段使对方让步，目前双方一线作战部队消耗较大，但双方都未能达成目的，冲突仍在继续。但若两国在纳卡地区以外的城市和主要设施遭到破坏，双方都将无力承受，因此两国也没有意愿将冲突升级为全面战争。

纳卡地区一处亚美尼亚炮兵阵地。（图片来源：EPA）

俄土欧各有掣肘

纳卡地区冲突牵动多方神经。冲突爆发以来，国际社会频繁开展斡旋工作。路透社指出，在实现纳卡地区持久和平的过程中，国际社会进行了多年的尝试但没有取得进展。

作为周边地区唯一“支持”阿塞拜疆用武力打破纳卡地区现状的国家，土耳其对10日达成的停火协议表示欢迎。但土耳其同时指出，停火并非长期解决方案。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

9月28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曾批评欧安组织明斯克小组花了30年时间仍未使纳卡问题解决方案“得到推动”。近日，阿塞拜疆要求土耳其加入明斯克小组，亚美尼亚表示反对，两国对明斯克小组的调停工作产生了分歧。

明斯克小组成立于1992年，明斯克小组致力于和平解决纳卡问题。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研究员、中国中东学会理事钮松认为，目前明斯克小组在调停纳卡冲突中发挥的空间十分有限。同时，独联体国家的集体安全机构——集安组织，在纳卡冲突中，因俄方的中立态度也难以派出维和部队缓和局势。

10月14日，集安组织新闻发言人扎伊涅特迪诺夫表示，该组织将在亚美尼亚国土受到阿方军事打击、亚美尼亚求助于集安组织，且联合国安理会授权的前提下，向冲突地区派遣维和人员。钮松指出，这一表态很大程度上是对亚美尼亚的“安抚”。

“俄罗斯不愿意在两个前苏联加盟国之间表现出明显的亲疏，只希望冲突早点结束。”钮松称。

外高加索地区一直被视为俄罗斯（苏联）的传统势力范围。

法国《世界报》分析，纳卡冲突实际上涉及俄罗斯、土耳其两国在高加索地区的竞争：俄罗斯近30年来一直避免公开战争，而土耳其则在纳卡冲突中支持其“传统盟友”阿塞拜疆。

伊朗能否打开僵局？

在明斯克小组陷入僵局，集安组织难以主动出手的情况下，俄、土两国的地区博弈是否将造成纳卡冲突愈演愈烈？钮松分析，俄土在纳卡地区的互动呈现出复杂态势：土耳其在高加索地区的实力拓展是在俄罗斯默许下进行的，但俄罗斯不希望因为土耳其“拉偏架”式的介入削弱本国在该地区的传统地位。同时，俄土两国也都不希望美欧直接参与冲突。

魏东旭指出，土俄两国呈现矛盾与合作并存的关系。土耳其与北约内部国家关系紧张，防务上倾向于同俄罗斯合作，不希望两国产生更激烈的战略博弈，两国军事力量保持距离。同时，明斯克小组主席国之一的法国希望借纳卡问题敲打土耳其，防止土耳其在亚欧交界处拓展实力。

伊朗外交部发言人对纳卡局势作出回应。

纳卡地区局势也受到周边国家密切关注。伊朗塔斯尼姆通讯社报道，伊朗外交部发言人15日发表声明警告纳卡冲突交战双方，若有武器继续落入伊朗领土，伊朗不会无动于衷。钮松分析，伊朗一方面是维护本国边境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对土耳其在阿塞拜疆和深耕和近年来的伊土矛盾做出回应。

俄塔斯社指出，目前俄、美、法三国总统就纳卡地区的立场“大致重合”，要求亚阿两国保持克制，将矛盾转移到外交渠道解决。钮松指出，在世界及地区大国的强烈介入下，纳卡冲突仍将限制在可控范围内。

【驻京记者】泠汐

【策划统筹】李劲 祁雷 邵一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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